关山月 第85章 时闻落子-《春秋王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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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被盯了一眼的少年王侯微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随后也扯着魏臣的衣袖,两人一起跟着离开了。

    那矮小老人双手拢袖看着他们离开,在山路拐角处消失不见,接着又沉默片刻,像是在等待楚元宵几人彻底走远。

    那个收剑入鞘的中年武人,从方才这渡船使现身之后,就一直没再说话,又恢复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姿态,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那一群仙家子弟看着原本都打起来的局面,突然就又这么结束了,总觉得不太得劲儿,又因为被那渡船使骂了两句,也都有些惶惶。

    双手拢袖的矮小老人又过了片刻,随后才转过头看了眼那几个仙家子,冷声道:“都散了吧!此间之事到此为止,离开渡船之后不可外传,否则后果自负!”

    几个仙家子弟如释重负,赶忙灰溜溜离开山顶,回各自船舱去了。

    山顶只剩下渡船使与那武夫两人,老人瞥了眼武人,语气变得和蔼下来,笑道:“王将军辛苦了,回返帝都之后,我会向陛下禀明,保管将军又有高升。”

    那武夫闻言,表情并无变化,只是抬眸看了眼那一脸笑意的白发老人之后,就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渡船使也不拦着,双方都在这渡船上很多年了,老人负责经营渡船生意为帝国挣钱,而这位王将军则负责守着山顶禁地,避免被外人乱闯。

    双方之间算是多年的邻居,这个早年曾是军中武将的家伙,多少年都跟个铁坨子一样不苟言笑不善言辞,老人也早就习惯了,任他随意。

    这种死板沉闷、恪守规矩的人,其实反倒很容易打交道,你可以放心大胆把一些险要之地交给他把守,全然不必担心他做什么逾矩之事,至于人情世故什么的,有他这渡船使就够了。

    北海渡船高高悬浮在海面之上的高空云海之间,瞬息千里飞往兴和洲西岸的巴山渡口,那里是属于青云帝国的辖境。

    身为渡船使的矮小老人,双手拢袖独自一人站在白玉山顶,举目眺望着渡船东方的无尽海域,面带微笑默默无言。

    许久不曾回乡,想必兴和洲那边的槐花也要开了吧?

    东君用意不辞辛。料想春光先到处,吹绽群英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渡船山腰处。

    楚元宵一行直接进了李乘仙的船舱,白衣文士正站在客舱墙边,摩挲着下巴一脸兴味打量着白玉墙壁,大有下一刻就要拔剑在墙壁上题诗的意思。

    听到一行人进船舱,他才笑着转过头,就看到一脸邪肆的楚元宵正盯着自己。

    楚元宵是直接提着刀进的舱门,又等到魏臣进门,李璟走在最后磨磨蹭蹭关上舱门,这才收刀归鞘,让余人脱离出他体内,重新化为青衣小厮。

    双眼恢复正常颜色的少年人,没有直接跟李璟算账,而是先看着白衣,双眼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哀怨。

    白衣笑了笑,“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人家设局就是为了见你,你不去,难道还要我去?”

    楚元宵闻言叹了口气,看着白衣没好气地撇了撇嘴,随后转头看向李璟。

    少年王侯缩了缩脖子,又往魏臣身后躲了躲。

    楚元宵看着他这个动作,不由地气笑了,“你躲个屁,闯祸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怂的?”

    李璟听着楚元宵这话,很不服气地从魏臣身后探出一个脑袋,嚷嚷道:“李前辈都说了,人家就是奔着你来的,有预谋地故意找茬,这怎么能怪我?”

    李璟一边说话,一边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理了,直接就从魏臣身后现出身形来。

    “我不接茬的话,人家还会再使别的办法,绞尽脑汁费心费力的,两家都累!我不就是想让你们早点见面,大家都省事不是吗?”

    楚元宵看着狡辩的李璟,有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,“你还有理了?”

    李璟本想直接点头,但看到楚元宵突然眯起眼,于是就又怂怂地耸了耸肩,小声嘟囔了一句,到底没敢直接回嘴。

    楚元宵斜瞥着他,“不用委屈,有话可以大声说,我又不是不让人说话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可以说,你从那群仙家子弟出现的时候,就已经知道他们是故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可以说,那个中年武人眼看着对方以多欺少,却不出言阻止,你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。”

    “更可以说,你故意把事情闹大,就是为了等着我们的这位剑仙前辈把我扔过去。”

    站在墙边的白衣文士挑了挑眉,看着某个含沙射影的小家伙,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少年王侯李璟听着楚元宵的话,继续小声嘟囔道:“本来就是!”

    楚元宵也不跟他强辩,缓缓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,这才道:“对方针对我设局,你就给对方递台阶,那万一人家是想等我现身之后杀人呢?”

    李璟看着楚元宵没说话,眼神直往白衣那边飘。

    李乘仙回瞪了一眼李璟,你他娘的挨批就挨批,别拉扯老子!

    楚元宵当然知道少年是什么意思,也没反驳,“我不是想说我出现就会死,也不是说你把我支出去这个做法不对,但你脑子比我好使,不会不知道被人算计这种事,最好是不要如了对方的意吧?”

    李璟耸了耸肩,轻“哦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还有,我知道你可能从小就没受过委屈,但别人挑衅是别人的问题,你不息事宁人没关系,不能平白无故受欺负也是对的,可你那个反唇相讥骂得比人还狠,导致咱们动手打架还占不全个理字,弄得像是两群流氓打架一样,你这该算是一丘之貉,还是算为虎作伥?”

    本以为要被说骂人不对的李璟,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批评,有些愣愣地抬头看着楚元宵,懵懵道:“啊?”

    楚元宵笑了,“我虽然从小就不爱跟人作对,但那只是我的经历习惯,我从没说过所有人都该跟我一样,你有你长大的经历,我们各有各的脾气秉性,我不会说你必须要按我的习惯待人接物,因为没有这样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李璟有些奇异地看着楚元宵,但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脸,就又听到楚元宵下一段话出口,让他直接笑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被人为难不用慌,你只要不理亏,让我帮你打架也没问题!不过,你下回要再敢只是为了看戏就直接把我支出去,那我大概也就只能保证不直接打死你了。”

    白衣李乘仙笑看着这两个少年人之间这个古古怪怪的氛围,深觉有趣。

    李璟是什么人,楚元宵不知道,可他李乘仙知道。

    从小锦衣玉食、前呼后拥长大的少年王侯,脾气不会软这种事,是十成里有七八成的,这一点从当初问剑龙首塬时,这小子三言两语把他们那柱国宗祠一顿怼就能看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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