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书生一愣,有些莫名地看了眼这个表情古怪的年轻人,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条件。 年轻人不以为意,笑眯眯道:“女主角得叫玉釉,至于男主角嘛…就叫楚元宵好了。” —— 兴和洲北部,荣山国。 那个手持一本名册,四处寻乡的红衣姑娘,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兴和洲,那名册上有些人的家乡是在一起的,还有些人虽属同门,但家乡隔着半洲之地。 自从当初妖祸四起之后,临渊学宫曾出过一则传行天下的规制,九洲各地仙家修士,但凡在除妖一事上有所伤亡,其中的谱牒修士可由所属宗门为其申报战功,山泽散修则可由事发之地的仙家负责,主要的目的就是为那些阵亡修士记功抚恤。 这件事虽然说来简单,但真要处理起来,就是一件纷繁复杂千头万绪的麻烦事,颁行之后当然也曾出过不少的问题,不过从总体效用上来看,还是有一些实在意义的。 姜沉渔独自一人为手中那本名册上的阵亡修士寻乡,每到一个地方之后,都会去确认一番那一份抚恤有没有送到该送的地方。 这一趟到达的这个荣山国,取名出自境内的某座名山,国名如山名,是一座七品小国,国境也不大,总共十五郡一百四十七县。 少女手中名册上有个叫周淮的仙家修士,家乡就在这荣山国芦花郡,是个家世不算特别高的书香世家子弟。 这个在整个九洲看来确实算不上位置有多高的周氏,满门都是读书人,家中每一代的子弟,基本都会通过科举出仕,在荣山国朝堂为官,为君解忧,经世济民。门下子弟多少代以来,其实就只出了一个修行中人,正是那个在木兰渡船上阵亡了的周淮。 荣山国在最近的这一年间,一直都在致力于灭妖一事,因为与兴和洲北侧海岸相距不远,所以当初的妖祸四起一事,也曾波及这座七品小国,虽然最终成功将那一拨妖祸镇压了下去,但国中百姓以及各地驻军行伍,也都在那场祸事之中受损不浅。 姜沉渔到达芦花郡的时候,正好遇上郡城那边搭设起来的一场周天大醮法事,为各方神灵供奉香火,奉祀天地二千四百神位,诚心诚意供养神仙。 这场由郡守大人亲自主祀的周天大醮,也是这位地方父母官自掏的腰包,花钱请了道门高真来升坛做法,既为已经在妖祸中亡故的百姓修士念经祈福,也意在借此禳灾除祟,保境安民。 城中纷纷攘攘,远近各地的百姓官吏,也包括某些仙家修士,都会来芦花郡城瞻仰一番大醮科仪,手中有些闲钱的,也都会供奉一些香火钱,祈求神灵保佑,诸事皆宜。 红衣少女提着一只酒葫芦到达芦花郡的时候,刚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热闹场景,人来人往,氛围肃穆沉凝。 少女大概也是被这个气氛感染到了,一路上稍好了一些的心情再次有些沉重,她本身对大醮一事不太感兴趣,只是站在那片特意空出来摆坛斋醮的场地外围看了一会儿,然后就顺着那本名册的指引去了此行的目的地。 周氏书香环绕,高门大户,门前两尊石狮子,高低排列在正门一侧的拴马桩,还有一座有些年月的下马碑,有“文官下轿,武官下马”的讲究。 据说这座下马碑是由荣山国先皇赐予芦花郡周氏,正反两面亲题“文官武将至此下马”八个大字,意在褒奖周氏一门读书治学有成,家族子弟为荣山国朝堂为官,乃国之栋梁,功绩卓著之用。 姜沉渔站在周氏宅邸前,看了眼那座仪门紧闭,略显清冷的宅门,不由地有些沉默。 从那做斋醮道坛走街穿巷来此的这一路上,她已经听到了身边经过的那许多路人之间议论纷纷。 每个提到周氏的路人,大多都会先是一阵摇头唏嘘,说这周氏实在是可怜,一脉单传许多代,本就血脉单薄,好不容易到了这一代有了些起色,开枝散叶有了三个儿子,是个大喜事,可不成想却又因为一场妖祸横行,周氏那位老太爷膝下三位嫡子竟然一战尽没… 除了那位云游四海,在外乡遇上妖祸,战死异乡的周淮,他还有两位兄弟,都是在朝为官的读书人,也都是荣山国地方官,官位都不太低,皆已到了一郡太守的高位,但因为都是在北地边境,所以就都死在了城前拒妖的战阵之中。 荣山国朝廷为此特地传诏褒奖了书香周氏,但是周氏那位曾经也是朝中重臣的老太爷,因为一朝之间三子皆亡,到底还是受不住这天塌地陷一样的沉重打击,已经缠绵病榻了大半年,眼看着就要随三子而去了。 曾经享誉一国仕林,书香传世的豪门世家,因为一场妖祸,一夜之间就家道中落,凋落冷清,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唏嘘。 红衣少女此刻站在门前,慢慢地就开始有些皱眉,虽然她本身是武夫出身,对于某些事不算精通,但如今修为也不算太差了,有些冥冥之中的东西多多少少都还是会有些感觉的。 眼前这座宅邸,她虽然还没有进入其中,但隐隐还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,某些从中弥漫出来的古怪压抑的气息,让站在门前的武夫少女都有些气闷。 天下各地景观宅邸,大多都会自带不同的气息,如王朝政殿或是官府府衙,大多都是肃穆庄严,又如军营重地或是战场内外,则是杀气纵横,煞气四溢,又比如佛门寺庙、道门宫观,则是超凡脱俗的出尘气多一些,以此类推又有正邪好坏之分,比如半夜乱葬岗未必会遇上鬼,但身处其中的人依旧会忍不住瑟瑟发抖,心底惴惴,这就是邪气作祟的意思了。 儒门亚圣曾有“我善养吾浩然气,至大至刚,配义与道”一说,儒家圣人君子身怀浩然气到了一定地步,就会有万法不侵,诸邪辟易的说法。 又比如兵家武庙那位祖师爷武成王,也有两句分别是“姜太公在此,百无禁忌”和“太公在此,诸神退避”的说法,那位据说是人族武道开山之人的武夫祖师爷,也同样有如儒家浩然气一样的正气在身。 至于普通人家宅院的气息好坏,一部分当然与宅院风水有关,另一部分则是来源于住在其中的宅院主人,当初驻守小镇的那位天书连山,有一句广为人知的名言,叫做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,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”,后面还有“履霜,坚冰至”的形容,就是正在其理。 姜沉渔一念至此,不禁又觉得有些不解,眼前这个周氏既是治学有成的书香世家,又已然一门三子皆死于拒妖阵前,家风如何应该是能看出来一二的,没道理应上那句“必有余殃”之说,那么为何气息还会如此让人心惊气闷,似乎就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了。 那个为周氏看门的中年门房,已经从正门的门房窗户中看着这个红衣姑娘许久,见她时而凝重时而疑惑,表情不断变幻,但久久不曾离开大宅门前,就有些疑惑地从侧门中走出来,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,恭敬询问是否有事。 姜沉渔看着这个中年汉子言辞和善,心中疑惑更深,若是积恶之家,门房好像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才对,虽然这并不能代表什么,但所谓“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”一类上行下效的说法,未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。 红衣少女倒是也没直言她此刻的怀疑心思,只是跟那位门房说了她与周淮曾是同阵对敌的袍泽,今日偶然路经此地,所以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昔日同袍的父母家小,也算略尽同袍之谊。 那门房听着少女的解释,先是微微愣了愣,随后便开始有些眼眶发红,颤抖着双手一边礼让这位看着清清秀秀的小姑娘进门,一边又跟少女告罪一声,先跑着去那主宅正院之中禀告老太爷老夫人,说是三爷的同袍来前来探望了。 周氏宅院之中陈设并不奢华,清静淡雅,有一股读书人该有的文雅恬淡之风。 正院那边,周氏老太爷确实卧床不起已久,一家妇孺老弱都守在病榻前,泪眼朦胧,愁云惨淡,既怕老太爷一个扛不住病殃就驾鹤西去,也怕老太爷缠绵病榻太久,实在是太过遭罪。 周氏虽清贵数代,但到底也是富贵之家,如今眼看着最后一根顶梁柱也要跟着倒下去,家人自然是早就花了钱,在城里城外各处延请名医来问诊过了的,就连那些稍有名气的江湖郎中也不曾放过。 第(2/3)页